清代的统治者满族起源于白山黑水之间,对于北京的暑热十分不习惯,不愿意居住在紫禁城的深宫禁院之中,自康熙朝始保持着园居理政的传统,三山五园地区多座皇家园林因此而兴建。皇家园林中绿树成荫,有面积广阔的水面,在炎炎夏日,比之园外要凉爽不少,即便如此,在盛夏酷暑,“挥扇犹汗流”。除了常见的利用冰块、通风等物理降温方式,追求文人雅趣的乾隆皇帝自有一套别样的消夏方式来驱散暑热,寻求内心的宁静。在乾隆二十三年的御制诗《消夏八咏》中,乾隆皇帝写道自己最喜欢在夏日做的八件事:披薰、望月、对雨、趁凉、观稻、移竹、闻蝉、见萤。
(1)披薰
清帝夏季会选择在高敞的殿宇中批阅奏折、休憩娱乐,这类高大建筑的开间、进深都比较大,室内空间宽敞,利于空气对流,通风性能良好。而且很多建筑位于水边,便于利用湖面产生的熏风来降温,因此身居其中,总感觉身披习习凉风,分外凉爽。即便身心惬意,乾隆皇帝也不忘缅怀先贤圣人,思虑着如何让天下物阜民丰,共享太平盛世。
(2)望月
当日间暑热渐退,夜幕降临,园中格外静谧,乾隆帝常常乘坐名为平安月镜居的御舟,在湖中泛舟望月,感受湖上的清风明月与凉爽宜人的晚风吹拂。从舟中遥望皎皎明月高悬夜空,清风徐来,湖上清波阵阵;蝉蛙齐鸣,流萤点点。水面倒映月亮圆缺,仿佛人生际遇阴晴不定,告诫自己要有持盈保泰的心境。彼时正值征讨新疆回部战事正酣,在望月之时,乾隆也不忘默默祈求,军士凯旋而归。
(3)对雨
夏季是圆明园中降雨最多的季节,同时雨情也关系天下农业收成的好坏。乾隆帝在园中写下了大量与雨有关的御制诗,无论是下雨带来的凉爽,还是无雨时的闷热,总让清帝与农业收成联系在一起,如若喜降甘霖,以至于兴奋到彻夜难眠。此时南方的雨季容易引发黄淮的洪水,也不禁牵动着乾隆帝对汛情的关切。
(4)趁凉
处理政事闲暇之余,找一处凉爽的敞轩,茂密的青竹遮挡着骄阳,沏上一壶荷露烹茶,香茗涤荡在唇齿间,湖上的荷香亦随风而至,“莲露调新茗,荷风送远香”,当真是风雅极了。此时梁上的燕子刚刚孵出的雏燕正跃跃欲试飞下房梁,自然的花香、茶香伴着新燕的啼鸣,闲来无事翻出以前的作的诗稿,好不惬意。
(5)观稲
清帝在园内西北部开辟了稻田,在圆明园的围墙之外也有大片的稻田与麦地,便于皇帝随时查看农时。在夏季水稻和小麦关键的灌浆时期,乾隆帝在溪亭和轩榭中多次观看园内外禾苗长势,推测当年的丰收与否,充分体现了清帝对于农业与农民的关切之情,“所以切切者,无非为农计”。
(6)移竹
青青翠竹凌云虚心、宁折不弯、不畏风霜的气节是中国文人追求的最高境界,园中多处院落中均有竹种植。在长期的园居生活中,乾隆皇帝总结出了移栽竹子的要点:在最为炎热的伏天,却是移竹最好的时节,“种竹必于伏中,入秋即不可”,夏季“三庚好移竹”,即初伏时移竹,因为这时候雨水较多,便于竹子生长新根,提高成活率。大雨将至前,园役们开始移栽竹子,乾隆皇帝则一边在院中观看,一边思考着书中写到南方则是秋冬移竹,真是“南北风气异”。
(7)见萤
圆明园在建造的过程中通过对地形和水系的合理改造,保留了大量的野生植被,构建了稳定的植物群落,吸引了众多野生动物来此繁衍生息。乾隆帝对于各类生物格外留心,即使微小如萤火虫、蝉、蟋蟀、蚊蝇等,也常常成为吟咏的对象。当夜晚来临,湖岸边、草丛中,流萤星星点点飞舞于水上,自由而轻盈,伴着溶溶月色,更显得景色幽美,很容易引发诗兴,。看到萤火虫,使人联想到腐草为萤的传说。而萤火虫短暂的生命终结时,预示着秋的来临。
(8)闻蝉
当蝉开始鸣叫时,预示着夏季的来临,“五月新蝉第一声”。古人认为蝉如神仙一般餐风饮露而活,因而具有仙性,因此蝉是品性高洁的生物,“吸风饮露出尘清”。而蝉短暂的地上生活,仿佛提醒世人时间如白驹过隙,匆匆流逝,要分外珍惜。
圆明园研究院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