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瑜

 

    摘要：本文根据乾隆帝御制诗和清实录等大量史料，系统分析雍、乾、嘉、道、咸五朝皇帝自圆明园回宫的主要缘由。认为：清代紫禁城的功能主要是大祀、大典、大朝和大宴这四个方面。但清朝中期以后，一些大朝与大宴的典礼与活动，亦移至御园中举行，故上述五朝的统治重心，实际上是在圆明园。圆明园可谓是园林紫禁城。

    关键词：紫禁城；圆明园；乾隆帝

 

    研究圆明园历史的专家学者们几乎异口同声的认为：清代的圆明园是与紫禁城内外相维的政治中心，或言是第二个政治中心等。那圆明园与紫禁城在清代雍、乾、嘉、道、咸五朝，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二者的区别和异同点又在哪里呢？

    最近，笔者认真研读了乾隆皇帝的御制诗和有清一代的典章制度，其中，乾隆帝自圆明园回宫途中所咏的系列诗篇，给我们提供了其回宫缘由的重要信息。其次，清宣宗实录中，所记帝自圆明园回宫的主要活动，也为我们指出了清代后期，紫禁城与圆明园各自的功能特点。乾隆朝与道光朝，紫禁城与圆明园两相比较，不难看出：自雍正至咸丰朝，在这一百三十余年里，也就是清代由盛到衰的重要历史阶段中，作为理政中心的圆明园，是何等的重要。如果把它称为“园林紫禁城”，是一点儿也不过分的。

    因本文叙述牵涉到诸多的清朝礼制，故我们先按照五礼中吉礼、嘉礼、军礼（按：此三礼与本文关系密切）的顺序，结合《清高宗实录》，探讨乾隆时期圆明园与京师、紫禁城的关系问题。

一

    先看一组乾隆帝有关祭祀的御制诗：

    （一）上辛祁谷

    清初定制，每年正月上辛（农历每月的第一个辛日）祭上帝与大飨殿（乾隆十六年改称祈年殿），为民祁谷，以盼丰收。

    乾隆二十三年正月十一日，帝自圆明园回宫，以祈谷于上帝，斋戒三日。回宫途中作《正月十一日进宫斋戒作》一首，内有：

    “行春卜吉奉徽音，大祀先庚返禁林。北寺南台佳且便，虔齋未敢事登临。”

    十四日，帝祈谷于圜丘（今北京天坛内），亲诣行礼。礼毕，帝即返回圆明园，出席上元节前的宗室宴。[1]

    又四十二年正月十一日，帝自圆明园回宫。以祁谷于上帝，斋戒三日。其途中咏《进宫斋戒西直门外作》，内有：

    “祈年首岁重躬亲，齋宿宫庭返诘晨。历日风澄寒不沍，遍郊雪润净无尘。”

    十四日祁谷礼毕，帝即返回圆明园，参加圆明园的灯节盛会。[2]

    （二）社稷之祀

    清初定制，每岁春秋、仲月上戊日（即二、八月上旬的戊日），祭大社、大稷，奉后土句龙氏、后稷氏配。祭日，帝视莅，坛上敷五色土，各如其方。[3]

    乾隆十二年正月二十九日，帝奉皇太后自圆明园回宫。途中作《正月二十九日进宫》一首，内有：

    “御园试灯罢，法宫因祭迴。韶光到尔许，烟色已佳哉。”

    自注曰：“春仲祭社稷坛，躬诣行礼”。二月初六日，帝始斋戒三日。初八日，祭大社、大稷，帝亲诣行礼。接着，以和敬公主初定礼，帝御保和殿，赐蒙古诸王等宴。礼毕，启銮谒东陵。[4]

    乾隆四十二年八月初二日，帝自圆明园回宫。途中咏《西直门外作》一首，内有：

    “仲秋斋戒此还宫，晓日烘霞白间红。露气风光真应节，轻舆徐著阅农功。”

    初五日，祭社稷礼毕，帝即返回圆明园。[5]

    （三）朝日之祀

    顺治八年，清廷在东郊建日坛，在西郊建夕月坛，分别祭祀太阳神和月神。朝日于春分日卯刻，值甲、丙、戊、庚、壬年，帝亲祭，余遣官。夕月用秋分日酉刻，凡丑、辰、未、戌年，帝亲祭，余遣官。

乾隆四十三年二月二十日，帝自圆明园回宫。途中咏《西直门外作》一首，内有：

“东坛朝日欲躬行，晓驾轻舆返帝京。遇闰春寒莩甲晚，垅头秋麦始抽萌。”

二十二日东郊礼毕，帝先诣雍和宫行礼，随后返回圆明  园。[6]

    （四）冬至祀圜丘

    清郊祀之制，始自天聪年间。世祖入关后，定冬至祀寰丘，夏至祀方泽，即为有清一代的郊祀之制。

乾隆十六年十月二十四日，帝诣畅春园问安罢回宫，三十日，帝诣寿皇殿行礼。十一月初二日，以祀天圜丘，斋戒三日。初五日冬至，帝亲诣圜丘行礼。礼毕，帝返回圆明园。作《冬至南郊》诗一首，内有：

“齋宫听漏卯牌传，法从晨趋烛遍田。大祀肇修阳始復，藐躬对越志弭虔。”[7]

    （五）夏至祭方泽

    乾隆四十六年五月二十七日，帝自圆明园回宫，途中咏《西直门外》一首，内有：

    “又迨北郊举大禋，还宫迁坐致齋寅。昨宵云散余微缕，念在全消净碧旻。”

    三十日夏至，祭地于方泽，帝亲诣行礼。礼毕，帝即返回圆明园。[8]

    又五十二年五月初四日，帝自圆明园回宫，以夏至祭地于方泽，斋戒三日。途中咏《西直门外》一首，内有：

    “北至将临祀，九重入致齋。卯前清气爽，雨后润烟佳。”

    初七日夏至，帝祭地于方泽，礼毕即返回御园。翌日凌晨，启跸赴热河，行围木兰。[9]

    （六）常雩祀天

    古人祈雨时举行的祭祀叫常雩礼，如三请不雨，则行大雩礼。

    乾隆四十六年四月初三日，帝自圆明园回宫。以常雩祀天于圜丘，斋戒三日。途中咏《西直门外》一首，内有：

    “回跸园廷五日居，致齋清禁返鑾舆。石衢傍阅麦苗绿，又较前兹长寸余。”

    初六日，常雩祀天于圜丘，帝亲诣行礼。礼毕，帝返回圆明园。[10]

    五十一年四月初一日，乾隆帝方从五台山回銮至御园不久，即回宫斋戒三日。回宫途中咏《西直门外作》一首，内有：

    “回跸御园驻数朝，常雩斋戒返宫寮。浓云彻夜庶几雨，却惜晨光作片消。”

    初四日，帝祀天于圜丘，礼毕即返回圆明园。[11]

    （七）先农之祀

    顺治十一年，清廷定制：每年仲春亥日，皇帝行耕耤礼，以示重农之意。时帝亲飨祭献，如朝日仪。

    乾隆四十七年二月三十日，帝自圆明园回宫。途中咏《西直门外作》一首，内有：

    “将祀农坛耕耤田，轻舆诘旦驾言旋。昨阴未雨诚惜矣，土润弗干略释然。”

    三月初二日，帝诣先农坛行礼，躬耕三推。礼毕，帝返回圆明园。[12]

    （八）祭历代帝王庙

    顺治初年，清廷在京师阜成门内建历代帝王庙，此为中祀，或帝亲祭，或遣官祭祀。

    乾隆四十八年二月三十日，帝自圆明园回宫。途中咏《西直门外》一首，内有：

    “春仲修禋古帝王，还宫两日致齋常。轻舆郊外验农景，麦始茁芽未擢芒。”

    自注曰：凡大祀致齋三日，中祀致齋两日，依会典不敢增减。

    三月初三日，帝亲祭历代帝王庙，礼毕，帝返回圆明园。[13]

    （九）坤宁宫祀神

    此宫中祭祀典礼源于关外满族的祭祀传统，“其仪节大率类堂子”。

    乾隆三十一年二月二十八日，帝谒泰陵后，回銮圆明园。二十九日，帝诣畅春园问安后回宫。途中咏《西直门外作》一首，内有：

    “询豫清晨復进宫，敬神事亦述家风。石衢十里而遥耳，便以传餐憩倚虹。”

    诗中自注曰：“每岁春秋坤宁宫神前立杆大祭，必亲诣行礼，敬循祖宗以来令典。兹蠲三月朔日举行春祀，因于前期还宫。”

    祀神礼毕，三月初二日，帝即返回圆明园。[14]

    （十）奉先殿之祀

    顺治十年，清廷于景运门东北建成奉先殿。定制，元旦、冬至、岁除、万寿、册封、月朔、望，奉神位前殿，帝亲行礼，供献如太庙大飨仪。[15]

    乾隆四十三年闰六月二十九日，帝自圆明园回宫，七月初一日返回圆明园。回宫途中咏《西直门外作》一首，内有：

    “思孝秋尝祭奉先，还宫预日致齋虔。未经命驾才逾月，一览农功目朗然。”

    祭祀礼成后又作《七月朔日躬祭奉先殿礼成述事》，其中自注曰：“每于元旦及皇祖、皇考圣诞、忌辰，必躬诣后殿拈香瞻礼。”[16]

    （十一）太庙之祭

    清初，于紫禁城正门之左建太庙，奉祀太祖努尔哈赤帝后及太宗皇太极。此后，每年四次大享太庙，又称“四孟时享”，或曰“四季献神”。

    乾隆二十年五月二十七日，帝自圆明园回宫。以平定准格尔告祭太庙，斋戒三日。六月初一日，帝亲诣太庙行礼，并遣官告祭天、地、大社、大稷、先师孔子。礼毕，帝即返回圆明园。[17]

    乾隆二十二年九月二十六日，帝奉皇太后回宫。二十八日，以孟冬享太庙。斋戒三日。十月初一日，帝亲诣太庙行礼，并作《孟冬时享太庙礼成纪事》诗一首。旋诣南苑行围。[18]

    （十二）堂子祭天

    堂子祭天，是清帝祭祀天神的一种特殊典礼，起自辽沈，有设杆祭天礼。又于静室总祀社稷诸神祗，名曰堂子。世祖定鼎燕京，沿国俗，度地长安左门外，仍建堂子。祭礼不一，而以元旦拜天、出征凯旋为重，皆帝所躬祭。[19]

    乾隆十三年八月二十七日，帝奉皇太后谒泰陵毕回宫。九月初一日，帝诣堂子行礼。初四日，帝至观德殿，孝贤皇后梓宫前奠酒罢，奉皇太后返回圆明园。十月十八日，帝自静宜园回宫后，先后策试天下中式武举于太和殿前；御太和殿传胪，赐中式武举甲第；冬至祀天，亲诣圜丘行礼。十一月初三日，经略大学士傅恒出师金川。帝复诣堂子行祭告礼，祭吉尔丹纛、八旗护军纛，经略大学士、及诸王大臣官员等俱随行礼。寻帝至东长安门外幄次，亲赐傅恒酒，命于御幄前上马。帝还宫。[20]

    其后，帝钦定凯旋致祭堂子礼。谕曰：“堂子之祭，乃我朝先代循用通礼，所祭之神即天神也。遇大事及春秋季月上旬，必祭天祈报，岁首最先展礼。考诸经训，祭天有郊、有类、有祈谷祈年，礼本不一。兵戎国之大事，故命遣大将，必先有事于堂子。”[21]

    （十三）册谥大行皇后

    乾隆十三年五月十六日，帝先诣畅春园问安，后至观德殿大行皇后梓宫前奠酒，接着返回宫中。二十日，以册谥大行皇后，遣官告祭太庙后殿、奉先殿。翌日，帝素服御太和门，遣正使庄亲王允禄、副使平郡王福彭赍册宝，诣观德殿册谥大行皇后。二十二日，以册谥礼成颁诏天下。二十三日，帝返回圆明园。

    以上，乾隆御制诗中所表述的回宫缘由，实际上给我们展示了一幅封建王朝丰富多彩的礼制画卷。

    按清朝的典制，上述内容属于吉礼。因清初定制，凡祭三等：圜丘（今北京天坛内）、方泽（今北京地坛内）、祈谷（祭祀在天坛）、太庙（今北京劳动人民文化宫内）、社稷（今北京中山公园内内）为大祀。天神（天神坛原在北京先农坛南）、地祗（地祗坛原在天神坛西）、太岁（太岁殿原在北京先农坛东北）、朝日（今北京日坛内）、夕月（今北京月坛内）、历代帝王（今北京阜成门内）、先师（今北京国子监）、先农（即北京先农坛）为中祀。先医等庙，贤良、昭忠等祠为群祀。乾隆时，改常雩为大祀（祭祀在天坛），先蚕（即先蚕坛，康熙时在北京丰泽园西，乾隆初改在安定门外，七年复改建于今北海公园东北隅）为中祀。天子祭天地、宗庙、社稷。有故，则遣官告祭。中祀，天子或亲祭、或遣官。群祀，则皆遣者。[22]

    清朝统治者为什么如此重视祭祀，而不惜频繁辛苦的往返于圆明园与紫禁城之间呢？这一方面是清承明制，清代帝王学习和继承儒家治国的传统理念，更重要的是少数民族出身的清朝统治者，面对数以亿计的汉族臣民，为牢牢抓住代天行事，与天对话的特权，所以他们非常重视祭祀一事。为此，雍正帝就曾言：“国家典礼，首重祭祀。每当斋戒日期，必检身竭诚致敬，不稍放逸，始可以严昭事而格神明。”[23]而乾隆帝则于十三年冬至祭圜丘之前，特敕廷臣议更古制，将前朝郊祀所用祭器（明朝祭器用瓷盘），均改用传统的古礼器。至晚年他又谆谆教诲诸皇子：“人君者，天之子。当以敬天勤民为首务，方可以承昊贶而迓鸿庥。设于对越之事，心生懈怠，不能敬谨将事，是不成其为天之子，而昊苍亦断不锡之嘉祐也。朕临御五十一年来，恭遇郊坛大祀，无不祇肃躬亲，冬至南郊，亲诣五十一次，上辛祈谷，亲诣四十九次。……始终勿懈，以伸朕敬天法祖之志。我子孙若能继承无斁，方可永膺洪贶，垂裕万年矣。”[24]

乾隆以降诸帝均严格地遵守了这一系列的祭祀制度。

二

    其次，是嘉礼。它包括登极、授受、太后垂帘、亲政、大朝、常朝、太上皇帝三大节朝贺、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三大节朝贺、大宴、上尊号徽号、册立中宫册立皇太子、皇帝大婚、皇子婚礼、公主下嫁、视学、经筵、策士、颁诏、进书等各种典礼。因这些典礼均与天子有关，故历代清帝均要参与主持。如：

    （一）登基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廿日，胤祯即皇帝位。是日黎明，卤簿全设，各官齐集于朝。帝先诣梓宫前，行三跪九叩头礼。旋易礼服，诣皇太后前行礼。接着，御太和殿，受朝贺礼。[25]

雍正十三年九月初三日，弘历奉皇太后御永寿宫，行九拜礼。御中和殿，内大臣、执事各官行礼。御太和殿，即皇帝位，王以下文武各官、朝鲜等国使臣进表，行庆贺礼。不宣表，不作乐，诏示天下。[26]

    （二）万寿圣节

    康熙五十二年三月十七日，以六十整寿，帝奉皇太后自畅春园回宫。直隶各省官员士庶、夹道罗拜，欢迎御辇。十八日万寿节，帝先率诸王公大臣等诣皇太后宫行礼，旋御太后殿，接受王以下文武各官之庆贺礼。礼毕，帝即奉皇太后回畅春园。王以下满汉文武官员及直隶各省耆老士庶，仍于各诵经处跪 送。[27]

    乾隆三十五年八月初九日，以万寿节将临，帝奉皇太后自圆明园回宫。八月初十日、十二日，帝两次奉皇太后幸寿安宫侍膳，并两次赐宗室王公内大臣及诸外藩回部等宴。十三日万寿节，帝先诣奉先殿行礼，继至皇太后宫行礼，并遣官祭太庙后殿及福陵、昭陵等。接着御太和殿，王以下文武各官进表行庆贺礼。翌日，帝奉皇太后返回圆明园。[28]

    （三）元旦朝贺

    乾隆二十五年正月初一，帝先诣奉先殿、堂子行礼。旋率王以下文武大臣，诣寿康宫庆贺皇太后，礼成。御太和殿受朝。并作《元正太和殿朝会庸作歌》，内有：

    “晨参晝会肃朝仪，正殿春融赤羽旗。十年一举宁为数，万国来同倍切寅。”

    自注曰：“正殿朝会虽旧典，然率不举行。庚午以平定金川，又朕四旬之庆，故一举行。兹西师武成，绥服回部拔达克山、安集延、哈萨克、布鲁特，皆称臣入贡，兼值五旬大庆，故命循例宴飨。”随后，帝御太和殿。赐王公大臣等宴。

    嘉庆十八年正月初一，帝先诣奉先殿、堂子行礼，遣官祭太庙后殿。然后，御太和殿受朝、诣大高殿寿皇殿行礼。接着，御乾清宫，赐皇子皇孙亲藩等宴。[29]

    （四）册立皇后

    乾隆二年十二月初三日，以册立皇后，遣官告祭天、地、太庙、社稷，上诣奉先殿，行告祭礼。翌日，帝御太和殿，宣制。命保和殿大学士鄂尔泰为正使，户部尚书海望为副使，持节赍册宝，册立嫡妃富察氏为皇后。[30]

    （五）上皇太后徽号

    乾隆二十年六月初六日，乾隆帝奉皇太后自圆明园回宫，先于中和殿恭阅上皇太后徽号奏书，后亲诣慈宁宫恭上皇太后。翌日，帝御太和殿，恭阅上皇太后徽号册宝，并诣慈宁宫恭献，徽号曰“崇庆慈宣康惠敦和裕寿纯禧皇太后”。当日礼毕，帝即奉皇太后返回畅春园。[31]

    （六）文武进士传胪大典

    乾隆三十一年四月二十四日，帝诣畅春园问安后回宫，途中作《西直门外》一首，内有：

    “甫逾廿日復还宫，殿选文材衡至公。麦穗已齐禾黍茁，青郊农况揽筹中。”

    自注曰：廷试新进士，命读卷官以前列十卷进呈，阅定甲乙即拆名引见。

    翌日，帝御太和殿传胪。赐一甲张书勋等三人进士及第。二甲陆费墀等六十八人进士出身。三甲黄本田等一百四十二人同进士出身。传胪毕，帝当日返回圆明园。[32]

    又同年十月初三日，帝奉皇太后自避暑山庄回至圆明园。略加休整后，初七日回宫。十一日，策试中式武举顾先龙等五十一人于太和殿。后接连两日，帝御西苑紫光阁阅武举骑射与技勇。十五日，帝御太和殿传胪。赐中式武举一甲白成龙等三人武进士及第，二甲李芳园等五人武进士出身，三甲赵攀龙等四十三人同武进士出身。并作《紫光阁阅武举》诗一首，内有：

    “文会春场武会秋，初冬亲试技观尤。干城固系心所蕴，……抡今或备异时筹。”[33]

    （七）皇子婚礼

    乾隆二十六年六月十七日，帝以皇八子永璇婚礼，自圆明园回宫，顺便游北海，并作《季夏镜清斋》诗一首，内有：

    “皇子成婚返禁林，水斋取便一来临。石泉过雨声偏壮，夏木铺阴翠益深。”

    当日婚礼毕，帝即返回圆明园。[34]

    三十九年四月二十七日，帝自圆明园回宫。途中咏《西直门外作》一首，内有：

    “驾返彤宫自御园，礼缘皇子逮成婚。十余日未出郊野，夹路农功子细论。”

    自注曰：是日皇十五子成婚，翌日应于宫内成礼。

    二十八日，颙琰婚礼毕，帝即返回圆明园。[35]

    （八）皇女下嫁

    乾隆二十五年三月十九日，帝冒雨自圆明园回宫。途中作《雨中西直门外》一首，内有：

    “天家婚娶亦人情，今岁频教还禁城。恰復朝来命清跸，喜从雨里阅新耕。”

    自注曰：“以皇子皇女婚娶，故频还宫行礼。”另本月初七日，帝以和嘉和硕公主初定礼御保和殿，赐王公大臣等宴。

    待办完女儿和嘉和硕公主与傅恒子福隆安的婚礼后，二十一日，帝返回圆明园。[36]

    乾隆三十五年七月二十七日，帝自圆明园回宫。当日御保和殿，赐喀尔喀亲王成衮扎布、额驸拉旺多尔济及其近族王公，并大学士尚书等宴。其在回宫途中作《西直门外作》一首，内有：

    釐降因之返禁城，金风华黍步舆迎。爽披昨晚收阵雨，曝喜秋阳畅晓晴。

    诗中注曰：以和敬（应为和静）固伦公主下嫁，进宫御保和殿赐宴。

    八月初二日，办完和静公主的婚事后，帝即返回圆明园。[37]

    （九）恭阅玉牒行礼

    玉牒，即皇族谱系的称谓，清代因袭前朝未变，每十年纂修一次。乾隆四十三年五月十三日，帝自圆明园回宫。途中咏《西直门外作》一首，内有：

    “朝考抡翰材，有事还宫宿……为君难不一，何事而可忽。”

    十四日，内阁、翰林院官员带领新进士引见。十五日，宗人府进呈新修玉牒。帝先诣乾清宫东暖阁恭阅行礼，后至大高殿行礼。礼毕，帝返回圆明园。[38]

    （十）视朝典礼

    乾隆二十二年十月初四日，帝自南苑行围毕回宫。初五日，帝御太和殿，受哈萨克使臣亨集噶尔等、琉球国使臣马宣哲等朝。并作《冬日视朝》诗一首，内有：

    百僚剑佩集明廷，班末陪臣赞谒聆。东鹣西鲽谁分域，北极南荒一太宁。

    自注曰：是日哈萨克使臣行礼。琉球使臣亦随班叩阙。

    翌日，帝御门听政后，即返回圆明园。[39]

    乾隆四十三年六月二十四日，帝自圆明园回宫。途中咏《西直门外作》一首，内有：

    “清晓还宫因视朝，谢恩将以觐群僚。半年一举不为数，勤政之端志欲劭。”

    二十五日，帝御太和殿视朝，文武升转各官谢恩。礼毕，帝即返回圆明园。[40]

    又在前一年的六月初四日，帝自圆明园回宫。途中也作《西直门外作》一首，内有：“视朝正殿对千官，勤政于斯亦一端。”并自注曰：众官以迁除加级等事谢恩者，每岁例御殿二次，与御门听政无异，非三大节正朝受贺可比，虽在二十七月内，仍当循例举行。且自上年十二月视朝后，迄今已阅半载，典礼不宜久阙，因还宫于初五日御殿。[41]

    （十一）经筵典礼

    顺治十四年，清沿明制举行经筵，祭先师孔子于弘德殿。康熙二十四年，规建传心殿，位文华殿东。翌年，帝将御经筵，诏曰：“先圣、先师，传道垂统，炳若日星。朕远承心学，效法不已，渐近自然。施之政教，庶不与圣贤相悖，其躬诣行礼。”[42]其后诸帝，遵循不变。

    乾隆三十九年正月二十九日，帝自圆明园回宫。途中咏《西直门外作》，内有：

    节过例还紫禁舆，经筵社稷仲春初。连塍宿麦苗才茁，夹陌轻杨条已舒。

    二月初二日，帝以祭社稷坛，斋戒三日。初五日，祭大社大稷，帝亲诣行礼。初六日，以举行仲春经筵，遣官告祭奉先殿、传心殿。帝御文华殿，接受大学士九卿詹事等礼，并宣御论。初九日春分，帝朝日于东郊。礼毕，帝返回圆明园。[43]

    乾隆五十六年正月二十八日，帝自圆明园回宫。途中咏《德胜门外》一首，内有：

    “右坛左殿礼应循，讲学祈年岁必亲。度节还宫莫非事，八旬逾赖铄精神。”

    自注曰：“文华殿在太和殿左。”这里右坛，即指社稷坛；讲学，即指经筵。[44]

三

    其三，是军礼，包括亲征、凯旋、命将出征、奏凯、受降、献俘受俘、大阅、秋狝等典礼。如：

    （一）命将出征

    雍正七年六月二十一日，帝自圆明园回宫。翌日，帝御太和殿，命大学士公马尔赛、蒋廷锡捧敕印，授靖边大将军公傅尔丹。傅尔丹及出征官员等行礼毕，帝率出征官员及在京诸王公、大臣等诣堂子行礼。旋于东长安门外黄幄，帝亲解御用数珠，赐大将军公傅尔丹，并亲视大将军等上马启行。二十三日，帝返回圆明园。[45]

    乾隆十三年十一月初三日，经略大学士傅恒出师金川。上亲诣堂子行祭告礼，祭吉尔丹纛、八旗护军纛，经略大学士、及诸王大臣官员等俱随行礼。寻帝至东长安门外幄次，亲赐傅恒酒，命于御幄前上马。帝还宫。[46]

    （二）凯旋受贺

    乾隆十四年三月初九日，经略大学士忠勇公傅恒等奏凯还京。乾隆帝亲率傅恒诣皇太后宫问安。初十日，以金川平定，帝御太和殿受贺，傅恒率凯旋诸臣等谢恩，王以下文武百官表贺如仪。十二日，帝御紫光阁，行饮至礼，赐傅恒及随征将士宴于西苑丰泽园。御制诗曰：

    “卡撒功成振旅归，升平凯宴丽晴晖。两阶干羽钦虞典，六律宫商奏采薇。”翌日，帝启銮谒东西陵。[47] 

    （三）献俘受俘

    乾隆二十年六月十六日，帝自圆明园回宫。当日，以俘获罗布藏丹津等人，于太庙外行告祭礼。十八日，帝御午门楼，王公百官朝服侍班，金鼓全作。兵部大臣等行献俘礼。寻王公百官行庆贺礼。礼毕后，帝当日返回圆明园。[48]

    四十一年四月二十七日，乾隆帝奉皇太后巡幸山东后，回跸紫禁城。以将军阿桂等率军凯旋，帝先于良乡城南行郊劳礼。翌日，帝龙袍衮服御午门楼，以平定两金川举行受俘大典。二十九日，恭上皇太后徽号，遣官告祭天地太庙大社大稷。礼成后第二天，帝奉皇太后返回圆明园。[49]

    除上述的典礼之外，还有其它的一些缘由，清帝不得不离开圆明园回宫。如探视皇亲、取道方便等等。此不赘述。

    由此，我们不难看出：乾隆帝自圆明园返回紫禁城的缘由，主要是祭祀、视朝和各种典礼活动。其中祭祀最多，包括：圜丘、方泽、祈谷、太庙、社稷、朝日、历代帝王、先师、先农、坤宁宫祭神及奉先殿等。各种典礼活动则有：经筵、视朝、皇子大婚、皇女下嫁，恭阅玉牒以及文武进士传胪等。而且有时候由御园返回禁城，一次要完成祭祀、经筵、视朝、传胪等多项典礼。如：

    乾隆二十五年五月初六日，帝自圆明园回宫，以夏至祭地于方泽，始斋戒三日。初九日帝亲诣方泽行礼；旋御养心殿，召读卷官入，亲自阅定进呈的十卷甲第。初十日，帝御乾清宫恭览玉牒，并御太和殿传胪，赐一甲毕沅等三人进士及第，二甲曹文埴等五十人进士出身，三甲陈开基等一百一十一人同进士出身。[50]礼毕，帝即返回圆明园。此次，帝在宫五日，分别主持祭祀方泽、阅定甲第、恭览玉牒、御殿传胪等四项重大活动。[51]

    乾隆三十四年正月二十九日，以重修太学文庙成，帝诣畅春园问安罢回宫。

    二月初二日，以祭社稷坛，斋戒三日。初四日，以祭先师孔子，亲诣国子监行礼。初五日，以祭大社大稷，帝亲诣行礼。初六日，以举行仲春经筵，遣官告祭奉先殿、传心殿，御文华殿，接受大学士九卿詹事等礼，并宣御论。翌日，帝返回圆明园。[52]此次回宫七天，帝在京主持三项典礼，即祭社稷、先师，举行经筵大典。

    乾隆四十一年正月三十日，帝诣畅春园问安后回宫。二月初六日，帝返回圆明园。这期间在京城停留了六天，举办了三项重要活动：一是春分祭“朝日”，即于东郊日坛祭祀太阳神；二是上戊日（即二、八月上旬的戊日，乾隆四十一年恰在二月初六）在紫禁城午门右侧（今中山公园内）祭大社、大稷：三是于东华门内文华殿，举行经筵典礼。[53]

    但不论清帝自园回宫，是主持参与一项典礼，还是多项政务活动，其内容主要为大祀、大典、大朝、大宴等。也许，读者会问：清代的大典大朝大宴一般在紫禁城内举办，但频繁举办的大祀，则大部分在紫禁城之外。其实，清廷祭祀活动的关键程序是从紫禁城开始的。如每逢大祀、中祀，太常司须先进斋戒牌、铜人置乾清门黄案。大祀前三日，帝致斋大内，颁誓戒。辞曰：“惟尔群臣，其蠲乃心、齐乃志，各扬其职。敢或不共，国有常刑。钦哉勿怠！”前祀一日，撤牌及铜人送斋宫，帝诣坛斋宿。乾隆七年，定郊祀致斋，帝宿大内二日，坛内斋宫一日。[54]此其一。另凡皇帝亲祭，先二日太常卿奏请，前一日阅祝版。圜丘、祈谷、常雩御太和殿，方泽、太庙、社稷御中和殿。此其二。至于大朝中的命将出师、凯旋受贺，亦均与紫禁城相关。如史载，康熙三十五年，帝率军亲征噶尔丹。前三日，祭告郊、庙、太岁。旋帝御征衣佩刀，乘骑出宫，内大臣等翊卫。午门鸣钟鼓，军士鸣角螺，祭堂子、纛神如仪。乾隆十四年三月初十日，帝以金川平定，御太和殿受贺。经略大学士忠勇公傅恒率凯旋诸臣谢恩，王以下文武百官表贺如仪。

四

    从乾隆朝开始，随着清廷园居理政的各项制度日渐完善，上述需在京师和紫禁城完成的大祀、大典、大朝、大宴等各项活动，除祭祀和重大典礼外，其它部分的大典、大朝、大宴等活动，则逐步的由紫禁城转移至圆明园。

最突出的表现，首先是清廷三大节中的万寿圣节。

    顺治八年，清廷定元旦、冬至、万寿圣节为三大节日。届时钦天监报时，皇帝出御紫禁城中和殿，执事官行礼毕，帝趋外朝视事。元旦为正月初一，帝后均在宫中过年，此不赘述。冬至宴，顺治时虽制定如元旦仪，但其后往往停罢。[55]故我们以清帝和太后的万寿圣节为例：

    雍正帝万寿节是十月三十日，时在小雪、大雪之后。史载：雍正六年五旬整寿，帝在宫诏谕：“万寿节，停止朝贺筵     宴。”[56]雍正十一年、十二年万寿节，帝在园亦“停止朝贺筵   宴。”[57]

乾隆帝万寿节是八月十三日，时在中秋之前，故帝往往于避暑山庄过生日。不在避暑山庄的年份，如乾隆三、四、五、七、九、十一年等，则回宫中御太和殿受贺。乾隆五十五年，帝八旬整寿，先于避暑山庄接受蒙古王公、安南国王及王公大臣的贺寿礼。回銮后八月十三日，于太和殿举行万寿庆典。十六日回圆明园，又先后于同乐园、正大光明殿等处大宴群臣及安南国王、外藩使节等。整个万寿节庆典先后在三个地方，持续了一月有余。

嘉庆帝万寿节是十月初六日，时在立冬前后。嘉庆帝的万寿节除特殊情况外，如四年、五年，时在丁忧期，故其不御殿受贺；嘉庆十八年“林清之变”，寿诞日在乾清宫行庆贺礼；廿三年东巡盛京，寿诞日在兴隆寺行宫蕴辉堂举行。其余万寿节都在圆明园正大光明殿举行庆贺礼。只有嘉庆十四年，嘉庆帝五十整寿。其先自圆明园回宫，寿诞日诣奉先殿行礼，御太和殿接受百官朝贺。接着，返回圆明园，仿其父两处庆贺法，再御同乐园、正大光明殿等处，大宴群臣、蒙古王公及外藩使节等。嘉庆二十四年，其六十整寿时，亦如之。

    道光帝万寿节是八月初十日。自道光三年正月十二日，其初幸圆明园始，到道光三十年正月十四日，其卒于圆明园慎德堂止。道光帝的二十七个生日，包括五十、六十整寿，全部都在圆明园正大光明殿举行庆贺礼。

咸丰帝万寿节是六月初九日。道光三十年为其二十整寿，是日，咸丰帝在圆明园正大光明殿行礼述哀。自咸丰二年始，除三、四、五年，因太平天国大起义，百官反对皇上驻园，故典礼在乾清宫举行，但上谕仍要求“照圆明园正大光明殿预备。”其余万寿节，包括十年咸丰帝的三十整寿，均在圆明园正大光明殿举行（十一年万寿节在避暑山庄绥成殿行礼）。

再看皇太后的万寿圣节。在清代“母仪天下”的后宫中，皇太后的地位最为尊崇，故清制专门有“皇太后圣寿、元旦、冬至三大节庆贺仪”。届时，皇帝躬侍皇太后举行隆重的典礼。雍正皇太后乌雅氏，卒于雍正元年五月廿三日。此前雍正帝母子均在紫禁城中，故可不论。

    乾隆皇太后钮祜禄氏，其万寿圣节是十一月廿五日，已时近腊月，故乾隆帝大都于圣寿节前，接太后回宫过寿诞。

    乾隆皇后富察氏，卒于乾隆十三年三月；乌喇那拉氏，卒于三十一年七月；嘉庆帝生母魏佳氏，卒于四十年正月。故嘉庆一朝没有皇太后。

    道光皇太后钮祜禄氏，其万寿圣节是十月初十日，也是在立冬前后。自道光三年正月，帝初次驻跸圆明园，至道光廿九年十二月其病逝之前，共有27个圣寿节。其中，道光九年九月帝奉太后东巡盛京，不在京师；十五年六旬圣寿，寿诞日帝率王公大臣到寿康宫行庆贺礼，以恭上皇太后徽号礼成，帝御太和殿与王公大臣等行庆贺礼。翌日，帝奉皇太后返回圆明园；十六年九月，因圆明园九州清晏等三大殿失火，帝奉皇太后回宫，寿诞日帝亦率王公大臣到寿康宫行庆贺礼。除上述三次外，道光皇太后的历次万寿圣节，包括五十整寿、七十整寿，均在圆明园绮春园行庆贺礼。

    可见，雍乾嘉道咸五朝的帝后万寿圣节，自嘉庆朝始就逐渐由紫禁城转移至圆明园，到道咸两朝帝后的万寿圣节，包括整寿大典，基本上就全在圆明园举行了。

    其次，是传胪大典及一系列的廷试，也逐步由紫禁城转移至圆明园。

    殿试是封建社会科举考试中的最高阶段，亦称廷试、廷对。届时由皇帝亲自出题，会试中选者使得参与。乾隆二十六年规定，四月二十一日殿试，二十五日传胪，成为定制。传胪前一日，读卷官呈前十名试卷，钦定名次，并传呼引见，谓之小传胪。殿试地点原在太和殿，五十四年改定于保和殿。但道光十三年四月廿一日，策试天下贡士222人于太和殿后，四月廿四日，帝御圆明园勤政殿，召读卷官入，亲自阅定所进呈的十卷甲第。五月初一日，在园举行传胪大典。[58]咸丰十年四月廿一日，策试天下贡士190人于保和殿后，四月廿四日，帝御圆明园勤政殿，召读卷官入，亲自阅定所进呈的十卷甲第。同月廿八日，帝御圆明园正大光明殿举行传胪大典。[59]

清廷其余的各种考试，如大考、差考、散馆、乡试复试等，自嘉庆朝中叶以后亦基本全都在圆明园正大光明殿举行。如嘉庆十九年三月上谕：“著自本科为始，宗室会试中试者，传集在圆明园正大光明殿复试”。廿一年五月十六日、廿四年闰四月十二日，以乡试届期，试差之进士人员分别于圆明园正大光明殿考试。二十二年三月廿七日，宗室会试之中试贡士于圆明园正大光明殿复试。同年四月初九日，庶吉士散馆，亦在圆明园正大光明殿考试。[60]至道光朝，除上述考试外，每科八旗子弟的翻译会试中试贡士之考试、翰林院詹事府专官之大考、翻译乡试举子之复试、满蒙文职二品以下京堂各员满语考试、国子监蒙古司业人员之考试，亦全部都在圆明园正大光明殿举行。[61]

    其三，除了每年除夕于保和殿筵宴外藩蒙古王公，元旦（正月初一）于太和殿大宴文武百官，乾清宫举办“家宴”，以及凯旋宴、宗室宴、大婚宴等，清廷于紫禁城或西苑紫光阁举行大宴外。自乾隆朝以后，许多宫廷大宴，亦均逐渐改在圆明园举办。如乾隆六年形成惯例的圆明园上元三宴，即宗室宴、外藩宴、廷臣宴，以及在园期间的各种时令宴，如端午宴、七夕宴、中秋宴、重阳宴等。

    先是，乾隆二十五年三月，以平定新疆回部，帝于西苑丰泽园举行凯旋宴；四十一年四月，以平定大小金川，帝于西苑紫光阁举行凯旋宴。但到了道光八年八月，以平定回疆张格尔之乱，道光帝将凯旋宴改办于圆明园正大光明殿。至于清帝与皇太后、皇后的万寿圣节等，即在园贺寿，亦在园举行大宴，此不赘述。

    其四，皇子皇女婚嫁事宜亦时在圆明园举办。如史载，乾隆四十五年五月廿日，帝在园赐和珅子名丰绅殷德，并指为十公主额驸。五十二年正月，帝在园封十公主为固伦公主，额驸服色与贝子同。五十四年十月十五日，帝御圆明园正大光明殿，为和孝固伦公主行初定礼，赐皇子、额驸、王公大臣等宴。

    其五，是皇帝与太后病逝后，梓宫移于山陵前时的奉安之处（即殡宫），亦由紫禁城最终移至圆明园。

    清代顺治帝、乾隆帝卒于紫禁城养心殿；康熙帝卒于畅春园；雍正帝、道光帝卒于圆明园；嘉庆帝、咸丰帝卒于避暑山庄。当时，不论大行皇帝卒于何处，其大敛后梓宫均奉安于紫禁城正大光明殿，但在移往山陵之前的奉安之处，即殡宫地点，却大不相同。其中，顺治帝、康熙帝殡宫在景山寿皇殿；雍正帝殡宫在雍和宫永佑殿；乾隆帝、嘉庆帝殡宫在景山观德殿。

    但到道光帝后开始变化。道光帝于三十年正月十四日，卒于圆明园慎德堂。当日回宫，大敛毕，梓宫遵例奉安乾清宫，二月初二日，殡宫奉移圆明园正大光明殿。咸丰帝于十一年七月十七日，卒于避暑山庄寝宫。廿三日梓宫回到京师后，因圆明园已被英法联军焚毁，其梓宫先是奉安乾清宫，旋亦移至景山观德殿。

    康熙五十六年十二月初六日，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卒于宁寿宫，大敛后亦奉安于此，旋移朝阳门外殡宫。

    雍正元年五月廿三日，皇太后乌雅氏卒于永和宫，大敛后奉安于宁寿宫，旋移景山寿皇殿殡宫。

    乾隆四十二年正月廿三日，皇太后钮祜禄氏卒于圆明园长春仙馆，大敛后亦奉安于此，旋移至畅春园九经三事殿殡宫。

    道光廿九年十二月十一日，皇太后钮祜禄氏卒于紫禁城长乐敷华，大敛后奉安慈宁宫。旋奉移梓宫至圆明园绮春园迎晖殿。

    咸丰五年七月初九日，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卒于慈宁宫，大敛后奉安宁寿宫。旋亦奉移梓宫至圆明园绮春园迎晖殿。

    由上可知，到道光帝卒后，清帝与皇太后的殡宫就基本上由京师移设于圆明园了。最终，其梓宫亦由圆明园移奉山陵安放。

    有清一代，与以往历朝统治者最大的不同点，即清帝主要是园居理政，而非宫居理政。所以，自康熙至咸丰六朝，清帝多在以圆明园为核心的三山五园以及西苑等地治理天下。前文，我们主要是用乾隆帝的御制诗，来阐述清中前期清帝自圆明园回宫的缘由，下面我们再用清中后期，道光朝前后两年的史实来说明清帝园居理政与紫禁城典礼的具体情况。

道光十二年帝自圆明园回宫一览表

序  次	回宫日期	在宫时长	事    由
第一次	正月初十日	三天	诣时应宫、昭显庙拈香，斋戒三日，亲诣圜丘祁谷。
第二次	正月二十七日	四天	斋戒三日，祭大社大稷亲诣行礼；仲春经筵帝御文华殿典礼。
第三次	三月初二日	三天	斋戒二日，亲诣先农坛行礼。初五日起銮谒东陵，旋行围。
第四次	四月初七日	三天	诣时应宫、昭显庙拈香，斋戒三日，亲诣圜丘祁天。
第五次	四月二十四日	一天	钦定十甲，御太和殿传胪。
第六次	五月二十一日	一天	斋戒一日，亲诣天神坛祈雨。
第七次	六月初二日	三天	斋戒三日，亲诣社稷坛祈雨。
第八次	六月十五日	三天	斋戒三日，亲诣方泽坛祈雨。
第九次	六月二十五日	三天	斋戒三日，亲诣圜丘行大雩礼。
第十次	八月初一日	三天	斋戒三日，祭大社大稷，帝亲诣行礼。
第十一次	闰九月廿七日	四天	斋戒三日，帝诣太庙行礼。

    道光十二年正月初四日，道光帝自紫禁城幸圆明园，至十月十七日，帝奉皇太后回宫。这期间帝自圆明园回宫共十一  次。[62]

    这一年有闰月，全年共384天，帝在园265天，在宫108天，谒陵与行围11天。

道光廿三年帝自圆明园回宫一览表

序  次	回宫日期	在宫时长	事    由
第一次	正月三十日	八天	斋戒三日，祭大社大稷，帝亲诣行礼。仲春经筵帝御文华殿典礼。
第二次	三月二十八日	三天	斋戒三日，帝诣太庙行礼。
第三次	四月初九日	三天	帝诣时应宫、昭显庙拈香，斋戒三日，亲诣圜丘祁天。
第四次	五月廿二日	三天	夏至祭方泽，帝亲诣行礼。
第五次	八月初五日	三天	斋戒三日，祭大社大稷，帝亲诣行礼。
第六次	九月廿八日	四天	斋戒三日，帝诣太庙行礼。
第七次	十月廿八日	三天	斋戒三日，冬至祁天于圜丘，帝亲诣行礼。

    道光廿三年正月初九日，帝自紫禁城幸圆明园，至十一月二十六日，帝奉皇太后回宫。这期间帝自圆明园回宫共七次。[63]

    这一年有闰月，全年共384天，帝在园315天，在宫69天。

    上述的一系列史实充分说明：清代紫禁城的功能主要体现在大祀、大典、大朝和大宴这四个方面。但清朝中期以后，一些大朝与大宴的典礼与活动，以及一些重大的外事国务，包括接待葡萄牙、荷兰、英国使臣等，均在圆明园中举行。所以，我们有理由说，在某种程度上雍、乾、嘉、道、咸五朝，清王朝的统治重心，实际上是在圆明园。